第65章 城市好像也沈睡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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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石的動作非常迅速，甚至許多人根本就沒看清發生了什麽。只有一個人看清楚了事情的經過，而剛好，他也算是在場最了解白石的人。趙新遠忙大步走過去，不是勸白石放手，而是安慰林晚。
他拍了拍林晚的肩膀：“沒事吧？”
這時白石先生也望向了林晚，林晚趕緊搖頭。
趙新遠還有些賠笑的意思，說：“你看你這——把晚晚嚇成什麽樣了。”又對林晚說，“都這麽晚了，你就先和安德烈回去吧？好不好？”
白石忽然松開手。
那沈家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，被白石松開之後，他扶著墻喘了兩口氣，竟然又——他像是想趁白石不備——
白石還是那樣快得驚人的速度，就伸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……摸出了黑黝黝的槍來。他面無表情，拿槍管指著對方的太陽穴，聲線倒也平靜：“你猜我敢不敢？”
紀靖臨忽然說：“那你不如讓晚晚猜一下。”
白石冷笑了一聲，把槍塞回到腰間。他把林晚拉到面前，問她：“他弄疼你沒有？”
“沒有……”林晚連忙說，“他沒有碰到我……你別生氣。”
她又對他說這句話。
別生氣。你別生氣。
趙之騫心裏有點難受，深吸了口氣。
白石安撫般的親了親她的額頭，低聲說：“我沒生氣。你先下去，坐在車裏等我。”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來，放到林晚手上。
林晚看了看紀桓，他沖她點了點頭，她才小聲說：“那我下去等你……你別再發脾氣了好不好？”
白石說：“好。”
趙之騫一直站在電梯口，見林晚過來，就伸手替她按了電梯鍵。然後他想了一下，在她走進電梯之後，他也快速地跟了進去。她顯然嚇壞了，臉色發白，一直低著頭；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，骨關節隱約泛出了白色。趙之騫很想說話，很想安慰她，可他又怕太唐突了，會使得她更加害怕，所以直到電梯抵達一樓，兩個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她慢慢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，他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。
他們走到了車前。
趙之騫在那一瞬間心頭湧現了一股沖動，只覺得，不能讓她就這樣上車。
林晚正要拉開車門，忽然手臂一緊。然後她就知道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牢牢圍繞住了。
趙之騫思索遲疑了那樣久，可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仍是：“晚晚，他總是這樣對不對？他總是讓你很害怕對不對？”
也正如他所預料的，林晚果然沒有答話。
趙之騫又說：“我想讓你回家休息……所以才找他來的。”
林晚忽然輕輕叫了叫他的名字：“之騫。”她輕聲說，“你跟我說實話，江西的孩子是不是你的？”
趙之騫突然特別想知道她臉上的表情，所以他把她單薄的身子扳了過來。但她的臉上什麽都沒有，眼睛濕潤明亮，註視著他。趙之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，嗓音有點啞：“晚晚，你不能這樣想。你不能因為撞見過我在沈淩面前維護她，你就覺得——你就覺得我和他有什麽關系——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。”
林晚還是輕輕地說：“紀念念說她看見了。”
趙之騫有些氣急：“你——你難道就不知道你姐姐是個什麽人？她一向就唯恐天下不亂的——”
林晚又不說話了。
趙之騫深吸了口氣，他捏住她的肩膀，微微俯下身直視著她。他很溫柔、也很深情地對她說：“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？自從我認識你以後，就沒有別人。就再也沒有別人了。晚晚，我是真的喜歡你，我想和你有將來、結婚、旅行，我……我恨不得把我有的都給你。”
他情深似海，林晚卻很理智。
面對他這番真情流露，林晚只是反問：“那認識我之前呢？”
趙之騫無話可說。
白石正要發動車子，林晚卻忽然說：“要不我來開吧？”
她撥弄著自己的手指。
白石覺得有些不對勁，低聲問她：“寶貝，怎麽了？”
林晚眨了眨眼睛，吞吞吐吐的：“你的手疼不疼啊？回去了給你貼幾個創可貼吧。”
聽她說這話時白石的心情很覆雜，他覺得他的晚晚總是這樣乖巧懂事，他覺得自己剛才應該稍微克制些的，但他又覺得，他得問問她。
“晚晚，”他踩下油門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，“我問你幾個問題好嗎？”
林晚眼睛盯著窗外，看上去很無所謂很沒心沒肺，“好啊。”
“他是不是喜歡你？”
林晚回答得很快。“我怎麽知道。”
“你們以前就認識？”
“不算認識吧……有一次我去找凱瑟琳吃飯，去了凱瑟琳才說還有別人……就一起吃了一頓。”
“那你覺得他人怎麽樣？”
林晚忽然回過頭，“你在吃醋呀？”她兩只眼睛亮晶晶的，閃著笑意。
白石先生沈默地皺起眉。
林晚想了想，湊過去趴到他肩頭，小聲說：“他人還可以呀……不過沒有你好。”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，“阿介，我最近學了一句情話。”
“嗯？”
“別人對我好，我就覺得別人好，可是你不用對我好，我就覺得你好。”
她前半句話原本還令白石有些不高興，卻沒想到話鋒一轉，連帶著他的心也起起伏伏的。白石嘴角這才露出笑意來：“小騙子。”
“才沒有騙你呢，就是我最近學的。”
“以後記得給我打電話。”白石叮囑她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林晚乖乖地點頭。
車子駛過了幾條街，白石忽然說：“晚晚，我剛才實在是生氣……你怕不怕？”
林晚說：“我不怕。”
可是過了一會兒，等紅燈的時候，她又說：“阿介，我不喜歡你發脾氣。”她還是靠在他身上，眼睛卻不再看他了。
白石的背脊忽然僵住了，他用力地握著方向盤，花了很大功夫才平覆好內心，半晌他說：“我會改的。”
林晚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，“多久能到呀？”
“你是不是困了？”
“嗯。”
白石眼神中充滿了愛憐，騰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臉頰，哄她：“乖，在我身上靠一會兒好不好？”
林晚覺得他的要求有些奇怪：“可是我可以去後面睡。”
白石沒說話。
林晚這才反應過來。“那我要是睡著了，你不要叫醒我，直接抱我去臥室好嗎？我怕我中途醒過來就不好再睡著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記得幫我脫襪子。”
“好。”
“上回你只幫我換了睡衣……”林晚怕他忘記，“穿著襪子睡覺好不舒服的。”
“好。”
白石以為她還要說話的，可是他等了幾秒，竟然就直接等來了她均勻悠長的呼吸聲。他迅速扭頭瞥了一眼她微微顫動的眼睫毛，不由得在心裏想，睡得這麽快，簡直跟頭小豬一樣。可看看腕表，才知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。說起來，小寶貝獨自坐在凳子上的時候，一定很害怕吧。
他出了電梯就看見林晚一個人坐在那裏。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，她爸爸帶著她姐姐在和別人說話，她哥哥也在和一些人說話——準確地說，其實是被一個中年女人糾纏著。應該是長輩，哭起來的模樣還真有些淒慘——他倒也沒心思註意別人，目光又落到林晚身上。燈光將她的臉色照得慘白，但她的腰桿還是挺得筆直，很倔強又很逞強；輕輕咬著下唇，眼底有那麽一絲絲的茫然無措。整個人都是柔弱的，無助的，搖搖欲墜的。
當時白石就那樣看著她，連心跳都漏了幾拍。趙之騫肯定不明白他為什麽停住了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當時幾乎有種錯覺，就好像是，三年前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中國女孩，是越過了時間的長河，越過了洶湧的人潮，越過了所有的一切，直接出現在了他面前。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，他就非常想要保護她。並不是說他不喜歡林晚性格中驕縱活潑的那一面，他當然也很喜歡林晚朝他撒嬌，當然也很喜歡林晚眨著眼睛找他要零花錢，可是她每次哭泣——
他都既心疼，又生氣——他氣別人惹她不高興——
可是竟然還有那麽點兒隱秘的沈醉與迷戀。
哪知道就遲了那麽一會兒，林晚就走到她哥哥那裏去了，她說了一些話，那男人竟然想對她動手——要是她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傷了，白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好在他離得不算遠，及時制止了。
漫無目的地想了一些事情，回憶了一些事情，白石微微側過頭，就看見車窗外面燈火寂寥，行人稀少。
就連這座城市好像也沈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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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拍了拍林晚的肩膀：“沒事吧？”
這時白石先生也望向了林晚，林晚趕緊搖頭。
趙新遠還有些賠笑的意思，說：“你看你這——把晚晚嚇成什麽樣了。”又對林晚說，“都這麽晚了，你就先和安德烈回去吧？好不好？”
白石忽然松開手。
那沈家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，被白石松開之後，他扶著墻喘了兩口氣，竟然又——他像是想趁白石不備——
白石還是那樣快得驚人的速度，就伸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……摸出了黑黝黝的槍來。他面無表情，拿槍管指著對方的太陽穴，聲線倒也平靜：“你猜我敢不敢？”
紀靖臨忽然說：“那你不如讓晚晚猜一下。”
白石冷笑了一聲，把槍塞回到腰間。他把林晚拉到面前，問她：“他弄疼你沒有？”
“沒有……”林晚連忙說，“他沒有碰到我……你別生氣。”
她又對他說這句話。
別生氣。你別生氣。
趙之騫心裏有點難受，深吸了口氣。
白石安撫般的親了親她的額頭，低聲說：“我沒生氣。你先下去，坐在車裏等我。”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來，放到林晚手上。
林晚看了看紀桓，他沖她點了點頭，她才小聲說：“那我下去等你……你別再發脾氣了好不好？”
白石說：“好。”
趙之騫一直站在電梯口，見林晚過來，就伸手替她按了電梯鍵。然後他想了一下，在她走進電梯之後，他也快速地跟了進去。她顯然嚇壞了，臉色發白，一直低著頭；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，骨關節隱約泛出了白色。趙之騫很想說話，很想安慰她，可他又怕太唐突了，會使得她更加害怕，所以直到電梯抵達一樓，兩個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她慢慢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，他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。
他們走到了車前。
趙之騫在那一瞬間心頭湧現了一股沖動，只覺得，不能讓她就這樣上車。
林晚正要拉開車門，忽然手臂一緊。然後她就知道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牢牢圍繞住了。
趙之騫思索遲疑了那樣久，可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仍是：“晚晚，他總是這樣對不對？他總是讓你很害怕對不對？”
也正如他所預料的，林晚果然沒有答話。
趙之騫又說：“我想讓你回家休息……所以才找他來的。”
林晚忽然輕輕叫了叫他的名字：“之騫。”她輕聲說，“你跟我說實話，江西的孩子是不是你的？”
趙之騫突然特別想知道她臉上的表情，所以他把她單薄的身子扳了過來。但她的臉上什麽都沒有，眼睛濕潤明亮，註視著他。趙之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，嗓音有點啞：“晚晚，你不能這樣想。你不能因為撞見過我在沈淩面前維護她，你就覺得——你就覺得我和他有什麽關系——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。”
林晚還是輕輕地說：“紀念念說她看見了。”
趙之騫有些氣急：“你——你難道就不知道你姐姐是個什麽人？她一向就唯恐天下不亂的——”
林晚又不說話了。
趙之騫深吸了口氣，他捏住她的肩膀，微微俯下身直視著她。他很溫柔、也很深情地對她說：“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？自從我認識你以後，就沒有別人。就再也沒有別人了。晚晚，我是真的喜歡你，我想和你有將來、結婚、旅行，我……我恨不得把我有的都給你。”
他情深似海，林晚卻很理智。
面對他這番真情流露，林晚只是反問：“那認識我之前呢？”
趙之騫無話可說。
白石正要發動車子，林晚卻忽然說：“要不我來開吧？”
她撥弄著自己的手指。
白石覺得有些不對勁，低聲問她：“寶貝，怎麽了？”
林晚眨了眨眼睛，吞吞吐吐的：“你的手疼不疼啊？回去了給你貼幾個創可貼吧。”
聽她說這話時白石的心情很覆雜，他覺得他的晚晚總是這樣乖巧懂事，他覺得自己剛才應該稍微克制些的，但他又覺得，他得問問她。
“晚晚，”他踩下油門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，“我問你幾個問題好嗎？”
林晚眼睛盯著窗外，看上去很無所謂很沒心沒肺，“好啊。”
“他是不是喜歡你？”
林晚回答得很快。“我怎麽知道。”
“你們以前就認識？”
“不算認識吧……有一次我去找凱瑟琳吃飯，去了凱瑟琳才說還有別人……就一起吃了一頓。”
“那你覺得他人怎麽樣？”
林晚忽然回過頭，“你在吃醋呀？”她兩只眼睛亮晶晶的，閃著笑意。
白石先生沈默地皺起眉。
林晚想了想，湊過去趴到他肩頭，小聲說：“他人還可以呀……不過沒有你好。”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，“阿介，我最近學了一句情話。”
“嗯？”
“別人對我好，我就覺得別人好，可是你不用對我好，我就覺得你好。”
她前半句話原本還令白石有些不高興，卻沒想到話鋒一轉，連帶著他的心也起起伏伏的。白石嘴角這才露出笑意來：“小騙子。”
“才沒有騙你呢，就是我最近學的。”
“以後記得給我打電話。”白石叮囑她。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林晚乖乖地點頭。
車子駛過了幾條街，白石忽然說：“晚晚，我剛才實在是生氣……你怕不怕？”
林晚說：“我不怕。”
可是過了一會兒，等紅燈的時候，她又說：“阿介，我不喜歡你發脾氣。”她還是靠在他身上，眼睛卻不再看他了。
白石的背脊忽然僵住了，他用力地握著方向盤，花了很大功夫才平覆好內心，半晌他說：“我會改的。”
林晚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，“多久能到呀？”
“你是不是困了？”
“嗯。”
白石眼神中充滿了愛憐，騰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臉頰，哄她：“乖，在我身上靠一會兒好不好？”
林晚覺得他的要求有些奇怪：“可是我可以去後面睡。”
白石沒說話。
林晚這才反應過來。“那我要是睡著了，你不要叫醒我，直接抱我去臥室好嗎？我怕我中途醒過來就不好再睡著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記得幫我脫襪子。”
“好。”
“上回你只幫我換了睡衣……”林晚怕他忘記，“穿著襪子睡覺好不舒服的。”
“好。”
白石以為她還要說話的，可是他等了幾秒，竟然就直接等來了她均勻悠長的呼吸聲。他迅速扭頭瞥了一眼她微微顫動的眼睫毛，不由得在心裏想，睡得這麽快，簡直跟頭小豬一樣。可看看腕表，才知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。說起來，小寶貝獨自坐在凳子上的時候，一定很害怕吧。
他出了電梯就看見林晚一個人坐在那裏。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，她爸爸帶著她姐姐在和別人說話，她哥哥也在和一些人說話——準確地說，其實是被一個中年女人糾纏著。應該是長輩，哭起來的模樣還真有些淒慘——他倒也沒心思註意別人，目光又落到林晚身上。燈光將她的臉色照得慘白，但她的腰桿還是挺得筆直，很倔強又很逞強；輕輕咬著下唇，眼底有那麽一絲絲的茫然無措。整個人都是柔弱的，無助的，搖搖欲墜的。
當時白石就那樣看著她，連心跳都漏了幾拍。趙之騫肯定不明白他為什麽停住了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當時幾乎有種錯覺，就好像是，三年前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中國女孩，是越過了時間的長河，越過了洶湧的人潮，越過了所有的一切，直接出現在了他面前。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，他就非常想要保護她。並不是說他不喜歡林晚性格中驕縱活潑的那一面，他當然也很喜歡林晚朝他撒嬌，當然也很喜歡林晚眨著眼睛找他要零花錢，可是她每次哭泣——
他都既心疼，又生氣——他氣別人惹她不高興——
可是竟然還有那麽點兒隱秘的沈醉與迷戀。
哪知道就遲了那麽一會兒，林晚就走到她哥哥那裏去了，她說了一些話，那男人竟然想對她動手——要是她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傷了，白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好在他離得不算遠，及時制止了。
漫無目的地想了一些事情，回憶了一些事情，白石微微側過頭，就看見車窗外面燈火寂寥，行人稀少。
就連這座城市好像也沈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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